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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婆

外婆,唯一一位讓我思念至今的人,可惜她卻永遠都不知道……
  她是個精明幹練的女人,斗大的字不識一個(只認識自己的名字),卻當了一輩子的幹部,人人都稱讚她的為人正直!我也很佩服她的聰明至極!
  在那個狹小的難得見到陽光的老屋,用一塊不起眼的花布裝飾不住我們祖孫的快樂!
  每天晚上都會晚些休息,聽她給我講一些能聽懂的或不懂得的故事,是她對我說:她的爸爸是地主,娶了兩個老婆,她是大老婆的唯一的孩子,可是她和繼母相處很好;7歲的她會吸煙,做工誰也沒有她能幹;直到出嫁的年齡,被同樣是地主背景的姥爺用2角5分錢娶到家中(難以置信),她的能幹是出了名的,憑自己的能力當了村書記,大事小情她都管,沒有一個敢違背,言聽計從,因為她做事光明磊落也是出了名的;曾經被選縣「三八」紅旗手,並代表發言,可是她不識字,被我現在的婆婆代發言,她唯一的得到過證實的榮譽……太多的故事了,如今在我的記憶中,只剩下隻言片語了!因為那時我只有10來歲!
  可是我永遠記得她對我的寵,那是一種溫暖,一種感動,也是一種深深的愛,無以為之回報的愛!
  在我初三畢業前,繁重的學習被迫我每天學習至深夜,半米見方桌子,一盞忽明忽暗的燈,伴著她的鼾聲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,偶爾會因為她很有節奏的鼾聲而生氣,可是又不能叫醒她,於是我想出個辦法,每次我輕輕地敲著我的課桌,她的鼾聲就會戛然而止,直到搬家後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弟弟,果真管用,她後來發現了我的小伎倆,也會半夜醒來說:「你瞅瞅,這一天點燈熬油的,不知道學出什麼爺爺奶奶樣!」我不說話,笑著看她。她也會笑著並嘟囔著,轉過身睡著了!她擔心我學習累,總會費盡心思地為我補充營養,不難看出她是心疼我的。
  等我考上了師範,她喜出望外,托人在縣裡買的花布讓我帶到學校,可是我們的學校發放被褥,直到我結婚才看到花布,其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,但是卻是我喜歡的愛的味道。每次回家她總會精心地為我準備一桌飯菜,喋喋不休地問這問那,我無奈得看著她,知道她會擔心大咧咧的我不會照顧自己,知道她會為我的倔強的個性而擔憂!每次回學校去火車站,她都會送得很遠很遠,或者我打車走遠了,她便緊隨其後,感動!非要看著我上車,開動了她都會一直站在火車站,望著、望著……宛如是雕塑一樣守望,終於車開出了站台,她蹣跚著走回家中。那份情那樣深刻!那樣動容!
  記得第一次把老公帶到家裡,她很喜歡並對他讚口不絕,顯然那時只得到了她的認可,她偷偷的問我他怎麼樣?告訴我他不錯,結婚就要找這樣,人好!終於在我結婚的那天,她的笑容最燦爛。可是就她最喜歡的我的老公,和她最後一次吃餃子時,老公沒有吃太多便匆匆離開,她一直內疚地說:「我做得不好吃,你看他都不愛吃了。」此後我們忙於工作,沒有時間去看她,直到她突然生病了,她還在念叨著,儘管我解釋了一次又一次,可她她一直堅持說不愛吃她做得餃子,其實,哪能不愛吃啊?是沒有吃夠啊!每次和她包餃子,她都會認認真真地把餃子數上一遍又一遍,多少個為一包讓在冰箱裡,一切都是那麼井井有條,每當我包餃子這一幕總會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,彷彿她不曾離開過。
  在病榻中的她,時而清醒,時而糊塗,我卻很喜歡拉著她的手,我高興她偶爾能準確的喊我的名字,不計較她的孩子脾氣,因為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與她相比都微不足道,每天的擔心,每日的祈禱都成必修課,可是她終究要離開,就是那個清晨,一通不願接聽的電話卻將我們永遠分開、訣別,那是撕心裂肺的痛,可是很遺憾還是沒能見到最後一面(終身的遺憾),當我看到慈祥的她閉目長眠,霎時間心中空蕩蕩的,不願,不能相信那是真的,可是,那的的確確就是真的!她也帶著遺憾離開了我們,她始終沒有見到她最惦記、掛念的人!最後所有人祭祀她的魂靈安息!
  此後的兩年裡每逢祭祀都會看她,因為想念她也會在夢中看到她,她仍舊那樣的和藹可親,難忘一起走過的日日夜夜,難忘對我寵愛的點點滴滴,難忘……這一刻,所有的往事湧上了心頭,淚水止不住地流,為我有這樣的好外婆而感動,為我失去她而痛心,為我想念她而難以言表。
  外婆的離去讓我的心受到了一次打擊,從未有過的難過,我不想她那麼快離開,因為我都沒有孝敬她,除了幾件不起眼的衣服,未曾給予過什麼,我心裡無比慚愧與內疚,也是這輩子最無言的愧疚!
  她的最後一次生日聚會,正值我調轉工作,沒能去參加,只能從照片中回憶著她的音容笑貌,可她沒有半句怨言,現在想想失去一個職位與失去一位最親的人,得不償失啊!
  一個不孝的孫女在回憶從前的美好,也在懺悔自己給她的愛可憐兮兮的,對她永遠是回憶與遺憾並存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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